第五百章 梦前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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又有之后又将陛下如何施巧计,引了鞑靼人入瓮,又韩谨岳此时随应天府增援军到了大同,自己将他调入神机营中,他们如何随驾左右,追击包围鞑靼人,韩谨岳如何在雾霞坡,一人独挑鞑靼三员猛将……
  
  “那秃猛可被四郎一枪刺在腰间……那秃猛可回身就是一刀……”
  
  说到这处卫武便端起茶盏大大的喝了一口水,却是左右看了看,发觉这厅上众人都眼睁睁的看着他,
  
  “嘿嘿……”
  
  卫武故意怪笑一声不说了,揉着肚子对着王氏笑道,
  
  “岳母大人,小婿的肚子饿了,这饭菜是不是该上了?”
  
  王氏等人正听得精彩之处,还伸长了脖子等着他说下文呢,闻言不由恼怒,上来一巴掌拍在他后脖子上,
  
  “你这孩子故意吊着我们是不是?”
  
  嗔怪的瞪了他一眼,却还是心疼女婿,便挥了挥手对丫头婆子道,
  
  “快快去将灶间的饭菜端上来,你们要听三姑爷说书,赶明儿……专让他给你们说一场!”
  
  众人听了都是一阵笑,便各自散下去做事了,于是摆开酒席,一家人欢欢喜喜的吃酒说话,卫武与钱再宥便闹着让新晋的都尉大人吃酒,韩谨岳的酒那里是他们的对手,几杯酒下肚便被灌得人事不知,双腿儿发软,直往那桌子下头钻,卫武于是又挨了王氏一巴掌,
  
  “你兄弟那能与你比拼酒力,你这孩子真是的……闹起来便没分寸!”
  
  卫武于是大呼岳母偏心,
  
  “您如今是有了新人忘旧人了,有了新女婿便不疼我这老女婿了,再宥也灌四郎酒了,您怎么不打他!”
  
  王氏回手就给了再宥一巴掌,
  
  “你也是个跟着起哄的!”
  
  钱再宥也叫起屈来,
  
  “岳母我可是从犯,那二姐夫还帮着我把酒换成了白水呢!”
  
  夏文彬闻言忙红着脸起身行礼,
  
  “岳母,今日里大家高兴,有心要与四郎玩笑一番,是小婿行为孟浪了!”
  
  他这般正儿八经的行礼赔罪,王氏倒是不好给他巴掌了,只瞪了三个女婿一眼道,
  
  “你们把四郎给我弄回房里去!”
  
  “是!”
  
  这厢三个女婿,一左一右搀扶着小舅子,钱再宥便在后头跟着,在妻子们的嘻笑之中将小舅子给送回房中。
  
  韩谨岳是大醉了一场,第二日直到晌午过后,才捂着脑袋出了房门,王氏见他出来,忙让人端上来醒酒的汤药,嗔怪道,
  
  “你这孩子也是实在,你那三个姐夫这是闹你呢,你也不知躲一躲,让喝多少便喝多少,现下难受了吧!”
  
  韩谨岳嘿嘿笑道,
  
  “母亲不怪姐夫们,我也是心里高兴,自己喝多了!”
  
  坐下来一口干完了醒酒的汤水,这才觉着脑子里好受了些,王氏见他清醒了,这才神色犹豫的开口道,
  
  “四郎,你……你去书房吧,你父亲有话要对你说?”
  
  韩谨岳不疑有他,接过韩缦递过来的湿帕子,擦了擦嘴,
  
  “儿子这就去!”
  
  待得韩谨岳进去,王氏才敛了笑容叹气道,
  
  “这好好的亲事,却是因着这一场战事,生生给弄没了!”
  
  韩缦却是撇嘴道,
  
  “这是母亲觉着好,依女儿觉着这就是老天有心考验四哥和乔七小姐呢,这是乔七小姐没福气……”
  
  话说乔七小姐也去了承圣书院,前头书院里只韩缦一个艳压群芳,一枝独秀,现下却是有乔七小姐来争风头了,东西两院时常有人将二人相提并论,韩缦乃是早有婚约之人,并不喜出这风头,倒是乔七小姐对此似是十分受用。
  
  韩缦冷眼旁观,原对她有些好感的心思便淡了,私下里对韩绮道,
  
  “虽说女儿家闺誉良好是一桩好事,但太过在乎名声,是不是有些沽名钓誉了?”
  
  韩绮闻言笑得很欣慰,
  
  “我们家小五总算没有白读那么多书,如今也知晓动脑子了!”
  
  一句话说的韩缦直翻白眼,
  
  “三姐姐就喜欢取笑我!”
  
  那头韩谨岳去了书房,半晌神色愣愣的从里头出来,到了大堂对王氏与韩缦也是呆呆的点了点头,便迈步出去了。
  
  王氏与韩缦面面相觑,不知他这是怎么了,回头再看跟着出来的韩世峰,
  
  “老爷,这……这四郎不会……不会想不开吧?”
  
  韩世峰负手立在堂前看着儿子一路出去,闻言哼道,
  
  “他若是这么无用,怎么能在沙场上拿着鞑靼人的小王子,让他自己好好想去吧!”
  
  韩谨岳出来,便让人牵马过来,自己翻身上去,也不用人跟着,便一路往那乔府而去,待到了乔府大门前,翻身下马,牵着马立在那人来人往的街面上,却是心中纷乱,一时自家也不知是做何想。
  
  他如今犹还记得,在南都时,初见乔家小姐时的惊艳,那般容颜如仙,行止清雅的女子,一颦一笑之间尽是风情,任是谁见了都要心动的。
  
  他那时是真心想娶乔家小姐的……
  
  那时他便暗暗想,
  
  “若是娶这么一个女子做妻子,这辈子便已是心满意足了!”
  
  到之后乔七小姐向自己表明心迹,韩谨岳这时才知晓,原来婚姻之事需得要两情相悦的,也不是自己一厢情愿,一腔热情便能成就美好姻缘的,只他性子执着,也不肯轻言放弃,才有了沙场立功,待得功成名就之后,再请乔小姐思量之言。
  
  可到了后头……他遇上了徐三娘,他才知晓原来这世上的女子有许多种,有似乔小姐又或是自家姐妹那般养在深闺之中,行止优雅,谈吐得体的,也有徐三娘子那种,生在乡野,长在乡野,喜怒形于色,好恶敢于言的女子……
  
  韩谨岳还记得徐三娘子面不改色的脱去自己衣衫时,翻着白眼说道,
  
  “人都要死了,还讲甚么授受不亲的破规矩,这世上人为何活得不自在,那就是因为自家给自家立的规矩太多了,尽寻那绳套往脖子上勒!”
  
  韩谨岳茫然了,他觉着乔七小姐那样端庄美丽的大家闺秀很好,却又觉着徐三娘子那样姿意生活的女子更好!
  
  他喜欢温室里的娇花鲜艳夺目,却也羡慕山野里的劲草活得自由自在!
  
  说实话,从父亲口中听说乔家退了亲,韩谨岳竟有一瞬是心头轻快的,只过后又是不解与茫然,打马出来到了乔府门前,才恍然,
  
  “我来这里做甚么?难道是想见乔家七小姐,见着了又当如何呢?是要两家再议亲么?”
  
  想到这处便不由自主的摇了摇头,即是缘份已断,他便无心再去继前缘了!
  
  正乱想间,却见得远远有一抬小轿旁边伴了一骑缓缓过来,韩谨岳忙拉了马退到一旁,以免挡了人道路。
  
  却见那小轿近了,落在了乔府门前,那马上的青年男子翻身下马,便过去扶轿中之人,
  
  “表妹,小心脚下!”
  
  说话间,轿中探出半个身子的正是乔七小姐,韩谨岳一见是她,下意识的将马头往身前一带,挡住了自己的脸,又悄悄儿拿眼去瞧,见乔七小姐对着那青年男子嫣然一笑,
  
  “多谢表哥!”
  
  那男子笑眯眯一手撩了轿帘,一手虚扶着她的手臂,护着她出轿,
  
  “表妹,小心台阶!”
  
  那男子很是殷勤周到,与乔家七小姐谈笑风生缓缓拾阶而上,
  
  “适才瞧着表妹看那绯红的软烟罗许久,怎得最后却选了湖蓝的千叠锦,莫非是有甚么顾虑?”
  
  乔家七小姐闻言笑道,
  
  “表哥倒是看的仔细……”
  
  “旁人倒也罢了,表妹的事我自然是样样都要看得仔细……”
  
  二人说着话步入了大门之中……
  
  韩谨岳在一旁看了全程,低头品了品,却发觉心中无悲无喜,竟是半分没有因着乔家七小姐刚刚退亲,便另结新欢而愤怒嫉妒之感,
  
  “罢了!果然无缘!”
  
  想着适才那男子的殷勤,自己即便是再喜欢乔家小姐,也没那体贴心思去关注她的一言一行……
  
  乔七小姐要的便是这种男子,自己……也许真不是也命中之人!
  
  想到这处,韩谨岳摇了摇头,这厢干脆利落的上了马,回头再看了一眼乔府的大门,便转身扬鞭打马而去……
  
  之后韩谨岳便入了神机营,却是又待了四个月,便寻了卫武私下里说话,
  
  “三姐夫,我……我……我有事同你说!”
  
  他红着耳根子,支支吾吾半晌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,卫武见状一拳头打在他的肩头上,
  
  “你小子,几时这般婆婆妈妈了,有话就说,有屁就放!”
  
  “这个……”
  
  韩谨岳吞吞吐吐道,
  
  “三姐夫,你能给我行个方便,给个长假不?”
  
  卫武听了眉头一挑,
  
  “你小子要做甚么?”
  
  韩谨岳抠着头皮,黝黑的脸皮都泛红了,
  
  “这个……我想去五里寨寻徐三娘子!”
  
  卫武闻言嘿嘿的发笑,
  
  “好好好!你小子想明白了便好!”
  
  我还当你预备负了那徐家三娘呢!
  
  他伸手重重的拍在韩谨岳肩头上,挤眉弄眼儿道,
  
  “即是去寻徐三娘子,可是要姐夫帮你瞒着家里?”
  
  韩谨岳红着脸道,
  
  “能……能瞒着那自然是最好的了!”
  
  他这里也没有十足的把握,让徐三娘子点头下嫁,还是先别惊动父母了!
  
  卫武闻言是哈哈大笑,这厢又自掏腰包,给小舅子奉上程仪,派了四个随从护卫,将他送出了京师。
  
  回头抽空回到家中,将此事与韩绮一讲,韩绮便好奇起来,
  
  “那徐三娘前头倒是听武哥提过一回,也不知是个甚么样的姑娘?”
  
  卫武笑着反手一指自己的双眼,
  
  “绮姐儿还信不过我这双眼么?依我看来……这徐三娘才是真过日子的人,配四郎才是刚刚好!”
  
  韩绮闻言笑道,
  
  “即是如此,那我便拭目以待了!”
  
  卫武嘿嘿笑道,
  
  “且不要高兴的太早,四郎能不能抱得美人归还不知晓呢!”
  
  韩绮便应道,
  
  “我们家四郎有才有貌又有军功在身,四品的上骑都尉,还不能令得徐三娘动心么?”
  
  卫武听了大笑,
  
  “绮姐儿如今怎得也俗气起来了,你当初嫁我也是因着我有功名在身,任着高官么?”
  
  韩绮听了失笑道,
  
  “倒是我俗气了,如此看来那徐三娘子倒不是个俗人!”
  
  这么一说,韩绮倒是越发好奇这位徐三娘子了,只左等右等,一直等到自己临盆,韩谨岳都未回京。
  
  这一日发动时是在夜晚,半夜里韩绮被肚中隐隐的撕裂感给疼醒,感觉下头湿润一片,便知晓是时辰到了,因着前头有过一回生产,这一回她是半分没有惊慌,而是把外头的桃李叫醒,
  
  “桃李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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